天下无敌

夜雨庐主人

嘚，嘚，嘚。
嘚，嘚，嘚。
三匹快马疾驰在人烟稀少的官道上，马蹄声如鼓点也似，无数尘土应运而生，应时而灭，好似一朵朵褐花。马上三名骑士尘满面，鬓如霜，衣衫血迹斑斑，显是曾经历了一场恶战。路边突然蹿出一个少年，右手一扬，那三匹快马受惊，做了几个老虎跳。那三名骑士动作好快！不约而同的一个“燕子穿云”，同时从马上跃起，扑向那个少年。这三人动作整齐，分成三面同时攻向那少年，竟是训练已久。
那少年长啸一声，长剑出鞘，圈成剑花朵朵，同时刺向三人咽喉，竟是一招分攻三人。那三人不敢怠慢，凝神拒敌，以三敌一，却渐落下风。那少年长剑一圈，使了一招“落霞孤雁”，卸下当面一人的胳膊；另两人心神微分，便被那少年乘虚而入，一中胸口，一中咽喉，登时毙命。那被卸去一条胳膊骑士跳开三尺，捂住伤处，嘶吼道：“鼠辈！竟敢伤我！”眼睛血红，瞪着那少年，仿佛想一口把他吞将下去。那少年上前，抓住那骑士发髻，将他揪了起来，冷道：“洪老三，《无字天书》在哪？”洪老三本事不差，在这少年手里竟无丝毫还手之力，嘶声道：“自打武林至宝《无字天书》落在俺长江三飞鱼手里，俺就没想过全身而退，这宝书自然藏在妥善所在。你杀了我，嘿嘿，就是你无情公子冷面本领通天，也休想找到！”冷面手背青筋暴起，显是愤怒非常，手上使劲，将洪老三天灵盖捏得嘎嘎作响。洪老三只觉脑中似有无数虫蚁咬噬一般，疼痛难当，嗓子一甜，一口鲜血喷出，低声道：“冷公子，你赢了。”冷面手上力度放松三分，让洪老三说话。洪老三深吸一口气，脑中疼痛减少许多，慢慢说道：“开封城外，云来酒肆，老板···”冷面不等洪老三说完，手中力道使到十成，将他天灵盖捏碎。
登时，管道两旁树林中、草丛里、泥土中、山石上，不住传出声音。
“阿大，找开封城外云来酒肆老板！”
“点子是开封城外云来酒肆老板！”
“开封城外云来酒肆有大风！”
官道旁唰唰唰冒出无数人影，扑棱棱飞出无数羽鸽，散向四面八方。冷面心中清楚，这些人将会在开封城外云来酒肆一起出现，到时必有无数恶战。
九月鹰飞。秋天是杀人的季节，自古以来，秋季就是处决人犯的季节，所谓，秋后问斩。
开封城夷门外二十里地，有一家再寻常不过的酒肆，外边挂着一个再寻常不过的挑子，上边写着再寻常不过的名字：云来酒肆。酒肆里是再寻常不过的布置，再寻常不过的柜台里坐着一个再寻常不过的打瞌睡的掌柜。而我，则是一个再寻常不过的店员，也就是所有说书先生都说过的再寻常不过的龙套：店小二。
平日里，这个破酒肆冷清得很，捉苍蝇玩就是我唯一的工作。可今天，我感到这酒肆不再是再寻常不过的了，酒肆里坐满了人不说，还有一种很古怪的气息。刚来这下货的张屠户告诉我，这叫杀气。
这群客官都叫了不少酒肉，把咱们店里的存货都叫光了，搞得掌柜让我跑去找张屠户买了好几只生猪，好在酒倒是不缺，咱店里有的是放酸的酒，老板说不行的时候就往水里掺酒。可这些人都挂着一张臭脸，好像有谁欠了他一百两银子不还一般，还只喝掺水酒，筷子从没动过一下，从今儿早开张坐到正午，一句话都没说，跟平时一样冷清。掌柜早趴柜台上睡着了，我怕客官要酒要肉没人伺候，恼将起来砸了我饭碗，便倚着门柱和厨房老贾有一搭没一搭地闲磕牙。
忽然店里闯进一个胖大和尚。那和尚三步走到柜台前，将柜台拍得山响，掌柜揉着一双睡眼望着这和尚。那和尚一把抓起掌柜前襟，凶巴巴的，大声道：“兀那贼厮鸟，你便是这云来酒肆老板罢？识相的便把《无字天书》双手献上，若是惹得洒家性起，洒家拆了你这鸟店！”那和尚说到“无字天书”四字，店里客官人人脸上变色，便有人站了起来。
斜刺里一道白光闪过，“夺”地插到店里门柱上，却是一柄飞刀。掌柜身体下坠，倒在柜台里边，那和尚手中仅剩布片。想来是那飞刀割破掌柜衣襟，让掌柜脱却那和尚的掌握。登时便有四个客官将桌子踢向那和尚，那和尚一掌将那桌打得粉碎，桌上酒肉和着木屑洒了一地，好似下了一阵肉雨。平日里小气之极的掌柜哪里忍得？咔地握折了一支笔。
“完了，完了。有得忙了！”我心中咯噔一下，为打扫之事伤起脑筋来了。
那几位客官可比我伤脑筋多了。那和尚好生了得，双掌舞得虎虎生风，那几位客官左右支拙。正在酣战之际，那和尚大喝一声，在一位客官胸前印了一掌，打得他鲜血狂喷，左右脚鸳鸯齐飞，将剩下几位客官都踢了出门。
一位年老客官摸了摸胡子，嘿嘿笑道：“‘大金刚’法深和尚果然了得，数招间便要了青城四秀的性命。不过，要拿《无字天书》，这大力金刚掌恐怕还嫩了点。”
法深和尚一掌劈向那年老客官，怒道：“打就打，啰嗦个甚！”那年老客官身子一侧，便避开了这一掌，几个起落便落在数丈之外，说道：“好极！老夫唐门唐正声，便来领教领教大金刚的大力金刚掌！”法深掌法沉稳有余而灵活不足，身法甚是迟滞，唐正声却如猿猴般轻捷，绕着桌子与法深缠斗，法深始终追他不得。唐正声摸出一把飞刀，喝道：“百步穿杨，中！”法深本拟一掌将飞刀劈落，听得飞刀上竟传来长枪大戟也似的破风之声，不敢格挡，使了一个铁板桥的功夫，双足牢牢站定，上身往后便倒。谁知唐正声在刀上使了巧劲，这飞刀堪堪飞至法深胸口上方，竟直直下坠，插入法深胸口。法深大叫一声，就此死去。
一个虬髯客官拍桌叫好道：“好飞刀！配做某家对手！”端起一大碗酒，仰脖子喝了个干净，伸手背擦了擦嘴。这个客官打今儿早没开张就进来了，那肚子就一无底洞，不住催我上酒，喝了怕有几十坛。我好几次想往水里掺酒，可掌柜咬牙说，这人没喝到量，掺水的酒一口气变成掺酒的水，怕得给人家尝出来，恼将起来没的砸了咱的店。
糟老头唐正声敛容道：“恕小老儿眼拙，不知是哪位好汉光降？”
那虬髯客官随手抛出一把金背大砍刀，“夺”地插到桌上，看起来分量不轻。唐正声脸色微微一变，抱拳道：“原来是‘刀王’胡四爷。幸会幸会。”嗖嗖两声，数把飞刀直奔胡四爷而去，想是这老头儿自知难敌，又不舍退出，竟先下手为强。胡四爷哈哈一笑，是忙者不会，会者不忙。单刀一立，当当两声，将飞刀格开。
二人斗在一团，胡四爷胜在招数精奇，大刀势大力沉；唐正声强在身法灵便，飞刀神出鬼没。斗上数十个回合，唐正声一声轻叱，手上数十把飞刀如满天花雨之势射出。胡四爷喝道：“观尔乃插标卖首！”连出四刀，将数十把飞刀尽数击落，第五刀刀中夹腿，一脚踢中唐正声腰间，将唐正声踢得飞起，重重落在一张桌子上，将那桌子压得粉碎。
我听得掌柜那又是咔的一声，显是又握坏了一只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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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雨庐主人

唐正声挣扎起来，扶腰叹息道：“不得不服老啦！这个天书你们自个儿争去吧。老夫先走了！”忽然旁地里一声阴测测的声音传来：“唐老头儿，为了这天书，在这开封城方圆几百里内不知坏了多少性命。你想全身而退？嘿嘿，未免太对不起那些枉死的兄弟了吧？”
唐正声惊道：“谁？”
那阴测测的声音道：“猜猜看啊。”
唐正声忽的福至心灵，高声道：“你是‘千机变’莫小千！”
话音刚落，唐正声忽然觉得颈上若有无数蜈蚣爬搔，麻痒难当，大惊之下下意识伸手抓了一把，却觉着手处松软之极，连皮带肉抓下好大一块，无数白色小虫顺手而下，在地上乱爬。唐正声失却神智，双手在颈上乱抓，越抓越深，鲜血顺着甲缝汩汩流出。不多时抓至大血管处，竟生生将大血管抓开。那血箭何等了得！眼看便要喷涌而出。有几位客官惊叫连连，惊呼道：“血里有毒，快闪！”可店里窄小之至，方寸之地，哪里躲得开许多？眼见便有许多人要沾上血毒。
在血箭便要喷射而出之际，一位样貌苍老之极，颇有几分仙风道骨的客官一个起落到得唐正声身前，伸手接住喷射而出的血箭，将其按回了伤口，双手疾如电闪，连点唐正声身上数十处穴道，撕下一片布幅将伤口包了好几层，反手一掌将唐正声打出酒肆，叫得一声“火神爷！”，人群中站出一位红发红须的客官，双手连弹，似是发射什么暗器。那唐正声应声起火，躺在门外翻滚不已。
那火神爷捻须微笑道：“此火，可助我等大获全胜。不过那毒虫只怕十分棘手。药兄，靠你了。”回头看时，那面貌苍老的客官已在唐正声适才站立之地撒放药粉。那面貌苍老的客官笑道：“别怕，有老夫呢。”胡四爷失声道：“两位莫非是‘阎王爷’药不死和‘火神爷’红白桃？两位退隐已久，也为这《无字天书》而重出江湖么？”药不死摇头叹道：“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可笑吾辈，自称退隐，竟受不住这天书引诱，再为冯妇。”药不死顿了一顿，敛容高声道：“‘老毒物’欧阳春秋，就让俺来跟你猜上一猜！”
各位客官听到欧阳春秋这个名字，哄堂大哗，都是面如土色，如闻蛇蝎。
那阴测测的声音冷笑道：“好，老夫就给你个机会。我在梁上，你信么？”声音空洞之极，细究来处，似乎真是从梁上传来。药不死脸色一变，喝道：“闭眼！莫看梁上！”有几个反应慢的，只看得一眼，便捂住双目在地上不住翻滚。药不死双手连弹，藏在指甲里的药粉激射而出，如双龙出海，在空中拉过两条白线，去处正是发出声音的梁上。那白粉撞中木梁，“波”的一声竟将木梁撞得中折，好大一块木梁落将下来，一个黑黑的物事跟着木梁落到地上，竟是个人。那人捂住双目，嘶声道：“居然，被猜中了。”挣扎几下，就此死去。
掌柜望着被拆掉的横梁，手上账本被扭成了麻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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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雨庐主人

店中有几位客官心中害怕，便悄悄往外走去。掌柜正是心痛已极，哪里肯放过他们？叫道：“唉！回来！没给钱呢！”那几位客官闻言，跑得越加地快，一溜烟跑出了店门。掌柜气得往地上直吐唾沫，连骂晦气。                我肚子正暗暗好笑，却见得门外飞进几个物事，落到柜台上。掌柜正没好气，捧起来看看是什么玩意儿，谁知细看之下竟是刚刚那几位吃霸王餐的客官的脑袋。掌柜吓得把那玩意儿一扔，便躲柜台下面。
门外闯进一个人来，大声道：“妈了个巴子的，看样子不对就想跑？门都没有！”说话粗俗之极，细看时却是一个年轻美貌的女子，后边却跟着一个面无表情的公子哥。胡四爷忽然想起两个人来，手扶刀柄，凝神道：“来者莫不是无情公子冷面和碧云仙子冷秀？久闻二位联剑，两仪剑法天下无双无对，不意今日在此相见。”冷秀拍手道：“大哥，咱们他妈的这么出名啊！”冷面只略一拱手，神色甚是倨傲。火神爷不禁心里有气，怒道：“什么玩意···”
只听“呛”一声龙鸣，冷家兄妹双剑齐出，火神爷猝不及防，左右胸前中剑。冷家兄妹去势不衰，直将火神爷钉到墙上，将店里土墙推出好大一个窟窿，这才收剑还鞘。掌柜看着这窟窿，眼里就要喷出火来。火神爷武功不弱，竟被二人一招杀死。固然是二人偷袭在先，占得先机；而这剑法委实精妙，居然打得火神爷毫无还手之力，实是可怖。
药不死清了清嗓子，沉声道：“阁下剑法果然精妙。但这天书是否在此间，只是洪老三一面之词，其真伪仍是未知之数。为了一子虚乌有之物大动干戈，恐怕遗笑于大方之家。依老夫之见，不如先拿天书，再印证武功。谁若是天下第一，这《无字天书》自然逃不去他手中。”
胡四爷连连点头称是。冷秀望着冷面，盼他拿个主意。冷面思忖半晌，也同意了药不死的意见。
药不死走向柜台，轻道：“掌柜的，前几月是否有一个客官将一本书寄放在贵号呢？此书非同小可，易招血光之灾，你留着没用，还是交给老夫好了。”掌柜拍了拍脑袋，恍然大悟，大声道：“搞半天，你们要找的是这玩意啊？没错，是有位客官给了我一本书，我留着也没用，你们拿去好了。老几位，算我求求您了，拿了书赶紧走吧，别再来了！”掌柜的从柜台里掏出一本书，封皮上赫然写着“无字天书”四个大字。那几位客官眼都直了，纷纷伸出手来，喝道：“给我！”    忽然从地下钻出一个人来，一把抢过天书，喝道：“还是给我吧！”几位客官刀剑拳掌齐出，那人却如油里泥鳅，滑不留手，左挪右闪居然将杀招尽数躲过。胡四爷惊道：“回风步！你是侠盗半枝莲！”半枝莲高声笑道：“哈哈哈，哈哈哈。天书在手，天下我有！哈哈哈，哈哈哈。”                半枝莲低头躲开胡四爷一刀，侧身避过冷秀一剑，再转得几步，眼见便要出门，心中得意难以抑制，笑道：“哈，天下，已半入我手！”胡四爷杀红了眼，喝道：“你跑到天涯海角，老子也追你到天涯海角！”掌柜看着残破的店铺，急道：“哎，你们追你们的，这钱谁付啊？也得给我个信儿啊！”这几人杀得难解难分，哪有人理掌柜？掌柜怒了，大声道：“关门，关门！今儿个不让这群球攘的把裤子都当了，咱没完！”我听得掌柜下令，心想，你他妈的不是要老子命么？可我知道，要是不听掌柜的，会比没命还惨。我拾起一块板砖，三步并作两步跑到门前，照半枝莲脑袋糊了过去。半枝莲一侧头，居然想躲开。老子一板砖就糊他狗日的脑袋上，半枝莲当时血就哗的下来了，还一脸不可思议地看着老子，说道：“可恶，就差，一步了！”狗日的也不去打听打听，除了掌柜的，老子板砖下躲过去谁过？
那几位客官惊诧莫名，竟忘了动手，看着我一边往半枝莲脑袋上糊板砖，一边念念有词：“子曰，有朋自远方来，用砖糊，不亦乐糊，照脑袋糊，大家一起糊，糊死拉倒糊。”没半晌工夫，半枝莲被糊得不成人样，人事不省。我把他抱起来，扔给厨房老贾，老贾退毛的本事高，退衣服的本事也不赖，半枝莲到他手上时还是有衣服的，一眨眼工夫就跟退了毛的猪一样，光着身子躺在地上直哼哼，跟他娘的变戏法一样。老贾把半枝莲衣服往地上一扔，吐了口唾沫，骂了声晦气，叫道：“掌柜，这厮穷得紧，身上连一两银子都没有！”掌柜不知何时点起一杆    旱烟，慢慢吸了一口，慢慢吐了出来，往脚底磕了磕烟袋锅子，轻轻道：“没事，这不还有四个吗？老贾，你也帮忙去！一定要连裤子都给老子脱下来！”
那四位客官脸上变色，胡四爷骂了声，“作死！”提刀和老贾干上了。老贾的菜刀也真是了得，平日里砍排骨都不带卷的，我还真没见他磨过。胡四爷刀法很是精妙，也势大力沉。老贾平日里就爱弯腰驼背的，菜刀居然使得精气神十足。那胡四爷如此了得，居然拾掇他不下。掌柜见状，慢悠悠地说了一句：“老贾，你老小子再玩，今晚去茅房吃饭吧！”老贾闻言，刀法暴长，若满天风雨覆压一叶扁舟，又似千斤巨岩砸向一枚鸡卵。终于在第六招上，老贾前踏一步，趁胡四爷招数用老，菜刀急如星火般向下一剁，将胡四爷一只胳膊连手带刀一同卸下。老贾不等胳膊落地，菜刀转了个圈，正好砸上那胳膊，那胳膊连手带刀在空中打了几个转转落到柜台上。胡四爷叫了声“不可能！”，跳开三步。
冷家兄妹对视一眼，双剑齐出，剑芒暴长，招数使得如狂风暴雨一般，想从我这闯出一条生路。这两仪剑法果然是非同小可，一生二，二生三，不知有几种变招，再加以兄妹间配合已久，这交叉换位身法练得极熟，更是难防。急得我满头是汗，要是让他俩跑出去，掌柜非拿我做包子馅不可。斗到第二十招，冷面焦躁起来，大喝一声：“谁能挡我！”剑意如行云流水，与适才不可同日而语，竟是施展出全身本事，定要闯我这关。
我百忙之中向老贾看了一眼，这厮不知什么时候搞定了药不死，坐在他身上抠着鼻子对老子指指点点的。幸灾乐祸！我低头避过冷面一剑，叫道：“死老贾！看啥戏？这个男的不是你的活么？”老贾拇指和中指一扣，弹了弹，道：“切，这不是你的活么？关俺鸟事。”我一砖往冷秀脸上糊，冷面这时来得恰到好处，攻我肋下，我招式就有些不地道，只糊到冷秀右肩。冷秀吃痛，退开几步，剑交左手继续与我缠斗。我趁此机会，急道：“笑话！那公的叫冷面，朝鲜冷面！不是你的活？”老贾吐了口唾沫，抄起菜刀，骂道：“靠！这也行？也罢，让这俩跑了，咱都得完。”冷面无奈，只得还剑与老贾放对。
两仪剑法施展不出，这就好办了，俺的板砖和老贾的菜刀都不是吃素的。那冷面真被削成朝鲜大冷面，冷秀呢？也捂住脑袋体验花儿为什么这样红。
掌柜得意洋洋地翻检胡四爷的胳膊，深吸一口烟，笑道：“哎呀，有分教：功夫再好，也怕菜刀；穿得再鸟，一砖撂倒。”   
胡四爷捂住伤口，低声道：“掌柜的，你们赢了，你就是天下无敌，这《无字天书》就归你了！”掌柜眯细眼，仔细瞅了瞅这天书，满心不可思议，奇道：“这劳什子破书真有那么好？”药不死不住喘气，咳嗽了好几声，接口道：“这是当然的！为了这武林至宝，江湖中不知死了多少人！今日贵号也该看到搏杀之惨烈了！此乃不祥之物，唯有天下无敌者方能有之！”掌柜老脸一沉，脸色越来越黑，我知道，这是暴风雨的前兆。果然，掌柜将天书一卷，不住敲打几位客官的脑袋，凶神恶煞一般，恨声道：“开哪门子玩笑！就为这破书！你就把老子的店砸成这样子！疯了吧！吃撑了吧！这坑爹破书有什么好的！俺只要把他扔书坊里，要多少有多少！还天下无敌！知道天下无敌的是什么吗？钱！只要有钱，一切好说！就像你们，你们他妈的要是赔不起老子钱，就给老子打一辈子工吧！吃住都在茅房！”
老贾手肘捅了捅我，悄声道：“喂，那不是去年那个吃霸王餐的直娘贼留下的东西吗？记得当时打折他两条腿，还把他裤子都脱了，才搜出这看起来值两个破钱的玩意儿。想不到居然有这么大来头！难道说咱们真是天下无敌？”我推了老贾一把，撇了撇嘴，道：“少来了！没睡醒啊？还天下无敌，真天下无敌的是一个贪字。懂？”

（FIN）