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镜堂武侠书评】之朱贞木《七杀碑》

水镜

文/水镜

朱贞木作为“北五派”中的“推理奇情派”，与还珠楼主、白羽、王度庐、郑证因齐名。然笔者之前在网上找寻朱贞木先生的生平资料，仅有支言片字。查询其武侠小说研究文章，也是凤毛麟角。是以其虽名列民国武侠小说北派五大家之一，其名声却似乎远不如还珠、王、白等人。反令笔者十分好奇。恰逢前次兰翎杯，笔者一篇劣作《论诸葛青云<玉女黄衫>》有幸被各位评委错爱，于是榜上有名，得赠《七杀碑》一书。终于得窥朱氏武侠之真容。

单从本书来看，朱贞木的小说重布局，悬疑气氛浓厚。后世作者如古龙、黄鹰等均对其有所借鉴；重推理，洞悉人性，逻辑思维严谨。后世台湾武侠小说家中以推理见长的司马翎与司马紫烟的作品均可看到朱贞木的影子；其武功描写集还珠楼主的奇幻与白羽、郑证因的写实为一体，开创了多种神功，更是被后世各大名家所沿袭；而众女倒追男、一床多好的模式，也被台湾众多作家所继承！因此上，坊间多把朱贞木称为“新派武侠小说的开山鼻祖”，确也不为过。

故事开篇就写乌尤寺主持破山大师嫁女，令人称奇。既然是一寺之主持，又何来的女儿？即便出家前有了妻室儿女，也不该如此张扬的为女儿迎亲啊？作者一上来就抛出一个疑问，一下就抓住了读者的好奇之心，定要看一看这和尚是个什么样的和尚，新娘是个怎样的新娘，而新郎又是如何的新郎？之后，作者借着百姓之口，揭露新郎原是本地大户杨家的公子杨展，也是新科武举。再借着众人闹洞房之举，让新娘展露了绝高的轻功。读者方才明白，原来这新郎不是普通新郎，新娘不是一般新娘，而那和尚，也必定不是那只懂念经拜佛的和尚了！

紧接着，作者又借着酒宴引出川南三侠，并借其之口，回笔从一对新人上一辈的关系慢慢讲起。描述了杨父救巫山双蝶，双蝶为报恩塑造杨展，杨展赶考，雪衣娘救人，成都打擂等故事。一共用了十二章的内容，主要人物纷纷登场完毕，这才把前请交代清楚，把故事拉回婚礼现场。之后又用了六章写川南三侠帮助杨展夫妇守夜之事，又引出铁拐婆婆、戴仇儿等人物。前后一共十八章，算是暂时把四川方面的故事讲完。这其中擂台赛一段为本段的重点。之后，故事自然过渡到杨展上京赶考。其后的五章写杨展进京途中遇三姑娘，以及十八盘拈花寺妖僧作乱。杨展帮助三姑娘进京诛杀妖僧八指禅师化太岁。其中刺杀一段写得极为精彩，为本段落重点。再然后用七章写杨展等人回川时途中遇塔尔冈齐寡妇劫饷银，杨展义救虞二麻子。得到铁脚板报讯，这才引出张献忠意图入蜀，故事进入正题。无奈之后仅仅用了四章写铁脚板回川报信的故事。待铁脚板回川后，刚讲见闻讲与雪衣娘陈瑶霜，故事便自此中断。

这里先看“七杀碑”之名。其来源于明末起义军领袖张献忠。据传说张献忠入川时，曾立一碑明志，上书“天生万物与人，人无一物与天，杀杀杀杀杀杀杀”。即所谓的七杀碑。这一传说在民间流传甚广，然是否属实却无从考证。有学者认为此碑上书句子其实是“天生万物与人，人无一物与天，鬼神明明，自思自量”。这样一来，意思则完全不同了。不过此一说法目前也无明确证据证实。但是大概清朝以后，为了把张献忠塑造成残忍嗜杀的形象而加油添醋的情况的确是有的。不过小说毕竟不同于历史，因此小说家之言也就姑妄听之，切莫与现实相混淆便是。

张献忠入川后立政权，国号大西。南明阁部王应熊起甘良臣为总兵，杨展、屠龙、侯天锡等为副将，于叙州大败大西军。这其中的杨展，后来又在彭山再度击败张献忠。成为反抗张献忠的一股强悍的势力。而本书的书主杨展，应该就是以历史中的杨展为原型塑造的。因此，根据书名和前三十四回的内容可以看出，《七杀碑》一书大概便是以杨展与张献忠之间的争斗为主线的。可惜由于外部环境因素，故事中连张献忠的名字才刚刚出现便戛然而止。所以本书其实刚进入主线就夭折了。不过虽然夭折，但是本书却依旧是一部称得上经典的武侠。作者在布局上非常精巧，虽然沿用了老派挖云补月的套路，但是条理清晰，每每能够很自然地转到现实（书中的现实）中来。且张弛有度，节奏把控良好。因此，虽然时间跳脱，但却不会令人看得糊涂、觉得莫名其妙。另外，本书几乎章章有悬念，也令人不忍释卷。

朱贞木被称为“推理奇情派”，这奇情二字，从其布局精妙，悬念丛生可见一斑。开篇老和尚女儿出嫁，之后写杨父所救的夫妇二人古怪行为均引人入胜。后又写杨展上京路上遇妖僧作怪、神秘的三姑娘身世等等，亦步步悬疑。中间写杨展、三姑娘行刺八指禅师一段，也写得跌宕起伏，意外丛生，精彩异常。尤其之后写铁脚板于古刹中看到人头行走、脚山、神秘女子斗双头蛇等情景，更是把悬疑诡异的气氛烘托至极致。

而这推理二字，则是因为书中善写斗智推理。前半部分写擂台赛前后杨展智斗黄龙等人，邛崃派与华山派之间的争斗，其中的斗智斗勇成为可观。尤其第十一章黄龙等人不甘心落败，假传书信欲设计杨展、瑶霜二人时，写杨展看破对方诡计的一段，从笔迹、心理等方面进行推理，逻辑严谨，丝丝入扣。后半部分写齐寡妇劫饷银事件中，杨展方以金蝉脱壳之计打算暗度陈仓，却被齐寡妇识破，将计就计，不仅截获饷银，更是将杨展主仆二人用计擒获。其间双方斗智的情节也十分精彩！

后世台湾三剑客中的司马翎亦是以推理斗智闻名，其作品中不难看到朱贞木作品的影子。应该受其影响不小。

再看书中的武功描写。之前读北五派其他几位大家的作品时，不难看出，除了还珠楼主写以奇幻剑仙斗法外，其余作家如白羽、王度庐在武功描写上，均倾向于写实。尤其是王度庐的作品中，武功描写最为朴实无华。书中顶尖高手也不过是懂得点穴罢了。而朱贞木的武功描写则介乎于还珠奇幻色彩与王度庐、白羽写实风格之间。虽然没有飞剑杀人等仙侠之流。但书中如内外兼修的五行掌力、通臂二十八手仙猿拳、九宫太极剑法、三十六式仙人拐法、阴阳手三十六式铁琵琶，等武功描写各有特色，与后世港台各大作家的武功描写十分接近。可见其影响力之广泛。

这其中写拉萨宫活僵尸的五毒手尤为精彩。先写活僵尸练习五毒手要每日食用大量毒物，可见其功夫必属旁门。后对于活僵尸实展五毒手的描写十分诡异。且看其描写：

（活僵尸）慢慢的把身上红袍的两只长袖，卷得老高，露出皮包骨的两只黑黝黝的枯柴长臂。两臂往前一伸，腰背慢慢的向前驼了下去，一颗头却仰着，其形活似一只蝎子精，活僵尸一做出这般怪相，全身骨节却格格的乱响。脸上和臂上，本已瘦得见棱见骨，此刻又格外凹了下去。只有一对鬼眼，注定了铁脚板，几乎夺睛而出，往前伸着的两只枯柴似的长臂，五指张开，向内微钩，形如鹰抓，一伸一屈，向空乱抓，下面两腿微屈，跟着上面一伸一屈的怪手，探着脚步，向铁脚板身前，缓缓的逼近前去。他这副怪形状，简直毫无人形，真个变成僵尸恶魔一般……   

如此形状，明眼人一看便知，必是恶毒的邪派毒功。然而，当破山和尚将此武功来历说破后，却令人感到唏嘘。原来，这武功原本是一位名医所创。他创这门功夫，本来是为了进入深山瘴地，活捉各种毒虫恶兽，配药救人，并非用来争抢取胜。可惜原本用来救人的功夫，却被恶人学来害人。也说明了武功本无正邪之分，只有人才分正邪。邪派武功，若是用来救人，那也是好的。即便是正派武功，若是用来害人，那也同样是恶的。朱贞木在当年便已经阐述的道理，直到几十年后的武侠小说中，依然被人所用。可见其前瞻性。

朱贞木在武功描写上的创新，可以说为之后的武侠小说家们开拓了一条宽广的道路。而他在侠义方面的描写，也正应了本文开篇那八个字“英雄肝胆，儿女心肠”！

这八个字乃书主杨展在塔尔冈较艺时刻在房梁之上的。目的是为了劝慰塔尔冈上众豪强以仁义为先。从而搭救有恩于自己的虞二麻子。作者借书中人之口，对这八个字的解释如下：

你们肚里没有多喝一点墨水，还没明白杨相公在梁上留下那八个字的用意。你们要知道，有了英雄肝胆，没有儿女心肠，无非是一个杀人不眨眼的混世魔王，算不得真英雄。有英雄肝胆，还得有儿女心肠，亦英雄，亦儿女，才是性情中人，才能够爱己惜人，救人民与水火，开拓极大基业。这里面的道理，便是英雄肝胆，占着一个义字，儿女心肠，占着一个仁字，仁义双全，才是真英雄。

这段话阐述了朱贞木认为所谓的侠义，便是要仁义双全。这也可以说是七杀碑一书的主题。书的前半段，杨展在擂台之上一段长篇大论，便在指出擂台赛名为较量武艺，实为相互仇杀的本质，并阐述了与“英雄肝胆，儿女心肠”类似的道理。劝打擂双方能够以仁义为先，放下仇恨，化干戈为玉帛。之后破山和尚大破活僵尸的五毒手后，也说了“止戈为武”之意。无不是讲求仁义为先，以和为贵的理念。同时，这一观点也正好扣了“七杀碑”的书名。要知道在民间传说中，张献忠入川后立碑屠川，俨然一个杀人魔王。而杨展与其敌对，自然要以仁义为重。可惜本书没有写完，否则后面定然有杨展与张献忠针对此一问题的精彩辩论！

除了写武写侠，本书在写情方面亦可圈可点。

书中感情描写主要是杨展与女主雪衣娘陈瑶霜之间青梅竹马的爱情，女飞卫与杨展之间若有似无的情感，以及齐寡妇毛红萼与杨展之间如同干柴烈火般的情欲纠葛。这也是朱贞木开启众女倒追男，一床数好的典型模式。后世台湾武侠作家，如卧龙生，诸葛青云，东方玉等名家，大多对这一模式乐此不疲。

不过相对于后世作家书中见一个爱一个的风流男主，本书中的杨展无疑要忠贞的多。全书中虽然他屡缝桃花，却始终能够坚持对妻子的忠贞。如面对女飞卫虞锦雯时，虽然对方亦是才貌双全的侠义女子，且其义父与自己的母亲甚至妻子都赞成他取虞锦雯，但是他却多般推脱，只因不愿意对妻子有二心。他的这般推脱，反而使身为妻子的陈瑶霜伤透了脑筋，这也是颇有意思的描写。在面对美艳的三姑娘与其共处一室时，他虽然也心有涟漪，但亦能把持住禀性，以义妹视之。唯独在塔尔冈遇到智计一流且容貌无双的神秘女子毛红萼时，在对方诸多安排设计之下，终于难以自己，险些与其苟合。不过好在突缝意外，让他立刻反省过来。但是可以看出，对于毛红萼，杨展心中还是有着一些异样的感情的。从这一方面来看。杨展能够不畏美色所诱惑，的确是一位真正的好男人。然而，这并非说杨展是个不懂风月的死板男人，书中在写杨展与陈瑶霜两人私闺之内的调情斗嘴之处，也是颇为风流，令人脸红的。

另外，本书中对于女儿心思描写也是格外细腻。如第二十三章写三姑娘对刘道贞的感情变化时，作者写道：

在沙河镇和杨展一夜相对，以外的希望，遭了意外的打击，不得已只好另辟途径。恰好有位风流倜傥、才高学富的刘孝廉萍水相逢，而且替她划策报仇，这几天刘孝廉又每日相见，情愫微通，形迹日密。她想起杨展只管侠肠义胆，爱护情深，却是另一种正义的爱，和自己心内希望，背道而驰，便觉他语冰心铁，芳心里总觉委屈一般。现在和刘孝廉每日相对，觉他言语举动，温暖了自己受创的心，每天盼望刘道贞到来，变成了日常功课，假使刘道贞到得晚一点，心里便有点凄楚，如果刘道贞一天不到，心里便觉失掉了一件东西，整天的茶饭无心，等到第二天见着面时，不由得把盼望之心，从言语举动之间，流露出来。刘道贞心心相印，忙不及打迭起精神，转弯抹角的百般譬解，才又眉开眼笑。两人将不断头。

这一段描写三姑娘在杨展处情场失意后，得遇刘道贞，日久生情，终于芳心暗许的变化，合情合理，毫不扭捏。而写三姑娘盼望刘道贞探望，以及两人互动的时候，更是活灵活现，令笔者不禁想起自己年少时爱恋之事，深觉朱贞木这一描写入木三分。

在人物刻画上，本书主要刻画的角色自然是书主杨展，以及两位女主雪衣娘陈瑶霜和女飞卫虞锦雯。

书中对于主角杨展的描写，除了上述的对感情执着忠贞之外，还有其容貌俊朗，武功盖世，足智多谋，且为人仁义。

在历史上，杨展是武举出身。因此本书的故事，便是以他两次考试为时间线展开的。且书中对杨展的一些描述，也与历史上相符合。如他到京城考场，考官放出一马，宣称谁能骑射，谁便及第。众人被烈马气势所震，唯独杨展出手制服烈马。这一段在书中也被演绎的十分精彩，杨展还意外得到了一匹宝马追风乌云骢。另外，在四川擂台，写他以七十二式擒拿手大败江铁驼的通臂仙猿拳。在京师，写他仗剑刺杀八指禅师。在塔尔冈，写他单人对战连占山为王的贼寇都害怕的紫电飞虹二女，并空手夺其剑。无不显露出杨展的武艺超群。

而他在擂台赛上，虽然能够轻易制服与自己师门有世仇的江铁驼，却因为不愿意仇上加仇，故意多次手下留情，最后虽然赢了，也给了对方面子。另外他义助三姑娘、刻“英雄肝胆，儿女心肠”等举动，也说明他为人仁厚，侠义为先。

不过杨展虽然仁厚，却并非东郭之流。对待恶人，他亦是嫉恶如仇。如刺杀八指禅师时，他可是丝毫不留情面的。而且他为人机智，遇事能够随机应变，即使一时中计被擒，深陷敌营，也能够不骄不躁，不仅化险为夷，还能在群敌中凭借仁义与武艺救人，可见其足智多谋。如此人物，无怪连鼎鼎有名的川南三侠都对他推崇至极，甚至以将他比作龙头，而把自己比作龙爪、龙尾，选他做川中群雄之首，率领群雄对抗张献忠！

杨展如此，其妻雪衣娘陈瑶霜也是一位巾帼不让须眉的女英雄。她不仅貌若天仙，更是武功卓绝。按书中代言，虽然其力气与战场上杀贼的气势不如乃夫，但论到小巧腾挪，飞檐走壁的功夫，却是要强于杨展。且陈瑶霜气度颇大，为人豪爽。不过在面对爱情之时，也会显露出女儿家敏感吃醋的一面，煞是可爱。

另一位女主女飞卫虞锦雯则又是另一种风格。相比起陈瑶霜，虞锦雯要显得更加内向一些。她刚出场时是受她人所惑下山与杨展等人为敌。却不想对杨展一见钟情。后来误会冰释后，她义父鹿杖翁将她托付给杨家，认杨母为义母。陈、杨两人也待其如同手足。她内心深处始终有着自伤自怜的情绪。但是却十分尽心帮助杨家。杨展大婚之日，她虽然心中伤感，但依然整夜为其守夜。是个令人心疼的女子。

然而，因为本书主线才刚刚展开，因此两位女主的戏份均不算多，因此相对来说还并不是十分丰满，但是本书中的其他一些人物刻画却十分有特色。其中笔者最喜欢的便是书中的三个活宝，川南三侠了。

川南三侠，一丐一僧一贾。均是游戏风尘的游侠人物。一般儿地插混打科，诙谐幽默。平日里互耍贫嘴，相互挖苦戏弄，但却绝不会耽误正事，是杨展夫妇的好友，也是得力助手。三侠为人侠义，为了让杨展夫妻能够安度洞房之夜，三侠一夜劳苦奔波，替杨展挡下不少凶险。僧侠七宝和尚看出虞锦雯对杨展有意思，又害怕陈瑶霜吃醋，在中间替杨展多方遮掩，费心费力，常常搞得有惊无险，令人捧腹。丐侠铁脚板为了联络杨展抵抗张献忠，冒着兵荒马乱，万里迢迢在四川与京城之间来回奔波，嘴上虽然自哀自怨，却又毫不推辞，可看出其乐观诙谐的性格。贾侠余飞刚出场时一副土头土脑的暴发户样子，没想到却是几家大当铺的当家，家中极为富有。然而虽然他张口必谈生意经，却对自家生意毫不在乎，整日以找药材为名到处游山玩水，逍遥自在。书中凡有这三人出现，必然少不了笑料，是本书最佳调味剂。且此三人的形象特征，也成为后世武侠小说中典型的人物形象。

其他如鲁莽仗义的曹勋、足智多谋的酸秀才刘道贞、美艳神秘的毛红萼、胆大冲动的仇儿、痴心不悔的摩天翮、姜桂之性的铁拐婆婆、怙恶不悛的黄龙等人物，刻画的各有特色。在这里就不一一累述了。

朱贞木除了在推理、武功、人物、情感方面本后人继承外，本书中还有一些情节也似乎可以在后世一些武侠著作中看到影子。这其中笔者在看擂台赛一段时，关注到了一处不甚重要的情节。大概意思是：擂台赛的主办者之一虎面喇嘛上台索战，忽然被人用暗器射瞎双眼。原来下手之人时他的发妻。他成名后四处霸占良家女子，其发妻看不过去，苦劝不听。他居然狠心杀死自己儿子，砍断妻子一只手。其妻被逼套入深山，侥幸获得性命。并习得一种吹箭绝技。终于射瞎了虎面喇嘛的眼睛。

这一段情节在书中作用并不大，可是笔者之所以关注的原因，是因为这一段让笔者想到了金庸先生笔下《神雕侠侣》中的公孙止与裘千尺。且看，《神雕》中裘千尺也是因为丈夫与其他女人偷情，而起了矛盾。同样被丈夫毒害，成了残疾。也同样练成了用嘴发射暗器的本领。同样射瞎了丈夫的眼睛。这些内容上的巧合，笔者认为有可能金庸先生对本书有一些借鉴吧。不过这个故事在《神雕》中作为主线出现，因此上，自然比本书中这个故事要更生动一些。

此外，朱贞木先生对武侠小说的另一贡献就是把武侠与历史结合。正如汤哲声教授说的那样，朱贞木先生的七杀碑是“把武侠小说引入进历史，将江湖和江山联系起来。”这一点也是后来金庸、梁羽生、温瑞安、黄易等人一直贯彻的风格。

在本书中，其历史背景是明末农民起义。文中涉及到李自成起义、张献忠起义、罗汝才起义，太监曹化淳乱政、毛文龙与熊廷弼不合、袁崇焕杀毛文龙、杨展抵抗张献忠等历史事件。历史与武侠结合的十分自然。作者对于当时的历史无论正史亦或野史均十分熟悉。故事七分虚三分实的特色也被后人所继承。的确是为武侠小说开辟了一条新的道路。

然而书中作者对于当时朝政多次发出不满，认为皇帝任用曹化淳之流，国家必亡，显露出报国无门的怨恨。而对李自成、张献忠、罗汝才等农民起义军的刻画也贬多于褒。并多次提出明室唯一的出路就是偏居一隅，伺机复国。这些观点虽然没有错，但是本书发表时间为1949年，再结合本书最终确实没有写完。而在这之后朱贞木似乎便没有再写过武侠小说了。实在颇令人玩味。

总之，虽然这本《七杀碑》最终并没有完结。但是它在武侠小说的历史中却依然是一个经典。笔者认为，这本书在某种意义上来说，才是之后新派武侠小说的开山之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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