论《萍踪》中的单相思爱情

练霓裳

　　预先说明，最后心愿得偿的单相思、移情别恋的单相思不在本帖论述之内，本帖针对的是那些始终如一的单恋。

　　最惨烈的爱情：脱不花

　　纵观《萍踪》全书，脱不花出场次数不过寥寥三次，非但不及云蕾、澹台镜明两位女侠，即便比起石翠凤、叶盈盈这等配角，笔墨也少得可怜，乃是不折不扣的小人物。但就是这样一位出场不多的小人物，其光辉却足以照亮全书。细细品读脱不花的人生经历，其实是很简单的，权相的独生千金，掌上明珠，其真实地位无异于瓦剌公主，自幼锦衣玉食，看似应有尽有，样样不缺，实质上，她的人生只怕也是很孤独寂寞的，惟一能够排解她这种寂寞的同龄、同地位伙伴，也只有张丹枫。窃以为，即便张丹枫不似书中那般优秀，而只不过是中等水平，脱不花还是一样会爱上他的。与其父的工于心机，野心勃勃，残狠绝断不同，脱不花从思想到感情都是相当简单与纯净的，为此，她甚至一厢情愿地以为张丹枫对她也有好感而对其紧追不舍，纠缠不休，竟丝毫未曾察觉到张心底对她的厌恶。人生至此，也算得可笑复可怜得很了。脱不花在全书中最大放光彩的时刻，莫过于“身填炮口，舍命护檀郎”一节。有人说脱不花之所以会死，是因为看清了自己在父亲心中的真实地位，绝望之下萌生死志，我认为这种说法未必尽然。脱不花之死，确实与也先的态度有一定关系，但另一方面，也是不愿眼睁睁地看着张丹枫惨死炮口，故此先行一步，宁愿与他共赴黄泉。她的死并不是没有价值的，血染炮口的惨烈，不但在一定程度上拖延了时刻，最终挽回了张丹枫的性命，更使自己在张心目中的形象得到了彻底改观，当张哽咽着叫出：“脱不花妹妹，我承你的情了”，相信许多读者都和我一样，为之动容了吧。但在我心中，还是有着一丝遗憾，就是其后的《萍踪》续书中，梁老大约忘记了这个人物，竟丝毫未提及张丹枫对她的回忆与思念，这一点影响力比起厉胜男与杨云骢却是远远不及了。如果说云蕾是幽谷芝兰，澹台是山顶玫瑰，那么脱不花就是天际刹那绽放，划破黑暗的那朵烟花，在慑人心魄的辉煌后便即消逝无踪，重归寂寞，只将这一缕惊艳的记忆留在所有目睹者的心间，永不磨灭。

　　最无私的爱情：董岳

　　在玄机逸士的几大弟子中，这位大师兄应该是着墨最少的人物，只怕也是最容易被人忽视的一位了。但在我看来，此人恰恰是玄机一门二代弟子中境界最高的一位。比起潮音和尚的莽撞直鲁，谢天华的冷酷伪善，叶盈盈的柔懦不振，云澄的偏执狭隘，不负责任，封建家长嘴脸，也这位貌似最没有个性的大师兄称得上真正的正派侠义典范了。纵观他的一生，基本都是在默默付出：抚养教导云重，为同道、师门排解纷争，还有许多不为人知的侠义之行，为了这些，他付出了一生的艰辛、汗水和心血，但由于他为人低调，不求显达，故只能屈居二线，被人漠视遗忘。由于同样原因遭受冷遇与失败的，还有他不为人知的爱情。作为大师兄，他深爱青梅竹马的师妹叶盈盈，但叶却与谢天华两情相悦，明知无望的他只能远远观望，默默为他们祝福，在无人处自己品尝孤独与失意。然而，世事无常，变故忽起，谢因为一点误会与叶闹翻，不久又失去了讯息，莫名其妙地失踪十二年，使叶在痛苦寂寞中从少女煎熬到了中年。其实在这十二年中，董完全可以有许多机会接近叶，逐步获取叶的芳心，但他并没有趁人之危，趁虚而入，只是尽他最大的能力，远远守护着叶，包括及时劝止了狂性大发，欲杀人行凶的师父，作叶的思想工作，避免了玄机师徒间的矛盾激化，等等。可以说，董是玄机门下不可缺少的润滑剂，缓冲剂，但正因为其朴实无华的个性，使得他在绝大多数的时间里，都在被人忽视，每当我读到他与云蕾京师月下交谈，幽幽地道出：许多年过去了，我也老了，你师父也老了……心中都会油然生出一阵难抑的悲凉，这种境界，当真是道是无情却有情啊！在《萍踪》最后，谢叶重修旧好，终成眷属，这位可怜的大师兄再次被撇在了一边，还要委委屈屈地作他们的主婚人，可是他的心中却着实坦荡得很：仅有的一丝不快，也像阳光下淡淡的影子一样，消失不见了。这种境界，我自问就作不到，若是我，即便不当面表露不满，也必负气远走，再不与他们相见。只可惜叶的眼光着实有问题，宁愿耗费十多年青春去等待一个凉薄的小白脸，也不肯接纳身边一直在无私付出的真心之人。

　　最变态的爱情：萧韵兰

　　对于这个女人，我着实没有话说。按理来讲，女人都是有虚荣心的，希望所有男人都迷恋自己，原也无可厚非，可是她的境界未免有些太恐怖了，居然希望男人们为了她而决斗，这种只是为了满足自家虚荣，便不顾他人性命死活的作法，很容易让我联想到一个女人：古龙笔下的林仙儿，生着天使一样的面容，却专门引诱别人下地狱。在我看来，萧的境界比林也高尚不到多少。林仙儿与李寻欢不死不休的纠缠，归根到底是起因与李对她的不屑一顾，萧对陈的狂追不舍，大约也是出于同样原因，越是得不到的东西，就越想得到，如果得不到，就要想方设法为其制造麻烦，而一旦得到之后，又必将立刻将其视如敝屣。至于那些追逐于她裙下的迷恋者，则更无疑是被她轻贱、利用的角色。只为了一己的虚荣心，就将他人视为棋子玩物，恣意摆弄糟蹋，最后必遭报应，因此，林仙儿堕落成了最低等的妓女，而萧因产生在梁老笔下的缘故，免去了如此不堪的结局，却也免不了孤苦一生，都是自作自受，不值同情。

　　最无望的爱情：上官天野

　　细论起来，在《萍踪》中，上官不但是一名个人修为与玄机逸士难分轩轾的武学宗师，也可说是百年难得的一代人杰，在他身上更有着率性挚情，爱憎分明等玄机所不具备的优点，而完全没有玄机令人憎厌的道学与伪善面孔，可以说是一个颇具真性情的可爱人物。只可惜他遇人不淑，迷恋上了萧韵兰这种女人，又不容于所谓的名门正派，社会规则，从而造成了一生厄运的开始。他的简单、热血与率直，使他成为了萧手中一枚与玄机博弈的棋子，也使他成为了玄机这种名门子弟眼中的异类、邪派与魔头，最后在这二人的共同作用下，上官终于糊里糊涂地与玄机正式爆发了争斗，其结果虽未分胜负，但带给上官的伤痛打击无疑要远远胜过玄机。玄机在这一战后，俨然成为了降魔少侠，正道领袖，扬名天下，为日后开宗立派奠定了基础，更摆脱了自己不喜欢的女人，几乎是稳赚不赔，而上官虽未真败，却仍顶着为正派所不齿的恶名，以败阵之将的姿态孑然一身，远走边荒，从此永远与自己深爱的女人无缘。若单只是这些也就罢了，最可悲的是在多年之后，他仍然不曾醒悟，始终不明白自己爱的是一个不值得去爱的女人，更不肯承认自己只是受了她的利用，却还数十年如一日地对她念念不忘，这点痴心，是可敬，可感，亦或可悲？多年之后，张丹枫与他为天下痴情人同声一哭，无疑是这种情感发展到极致的产物。在《萍踪》结局，上官与玄机居然只说了几句话，就一笑消解了数十年的恩仇争斗，已经令人匪夷所思，最离谱的是，事件的始作俑者萧还好意思出来凑热闹，若无其事般与他们一同归隐，至少我是不能接受这种和稀泥式的结果的。恕我境界鄙陋，这种结果，只能让联想到摩门教派的作风。

　　最庸俗的爱情：沙无忌

　　比起前边几个例子，也许沙无忌对石翠凤的感情定位根本不适宜用“爱情”来描述，只是对石美色的垂涎，以及对黑石庄权势地位的渴望，其后对云蕾的嫉恨，与其说是来源于对石的爱，不如说是男人的虚荣心受到了打击，产生了挫败感与报复欲，因此不遗余力地制造阴谋。这种人物原和林道安属同一性质，跳梁小丑，不值一提，只不过也算是在《萍踪》的情场中打过滚的人物，故此在此顺便提上一笔。

天山游龙

沙无忌之流根本不配谈爱，
萧韵兰是把将别人的爱来满足自己虚荣，隐约可以看出她更喜欢玄机逸士多一些。
其余几位都在于为爱默默地付出，而不求任何回报，让人感到可敬！
文武全才、一表人材的董岳经历数十年的苍桑岁月，成了一个乡下老头样子，更主要的是他的心态怕亦已老，而且叶盈盈和谢天华早已是两情相悦，强求不来，他又能怎样？而且以董岳的为人，怕也是从未向叶盈盈有所表白过，当然意义也不是很大。所以不妨坦荡一点，负气出走之举以董岳的为人是不可能做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