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出名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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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生天乞力里,大福荫护助里……”望着眼前宣读催战圣旨的蒙古官员,张弘范双眉紧皱,然而身为汉官,纵使他是大汗最信任的汉官,他也没有忤逆圣旨的勇气。彼时,蒙元江山未定,朝堂之上,蒙古官员有很多还是分不清皇帝与大汗的区别,还像是在当年草原之上,部落会议那样,说着家乡的语言,与皇帝讨价还价,争论到了极处,言语中挂上了腔调,朝堂上汉官听着,只当是皇帝与大臣在唱着草原上的歌谣一般。可汉官,却没有这个权力,虽然张弘范如今手握十万重兵,但是只要传旨蒙古官员一声令下,即刻可以让他人头落地。
“十万大军呵,每天耗费的钱粮,可以堆成一座座高山。而那怯懦的宋人呵,队伍里大多是宫女太监和文官,这样的军队怎能抵挡我们的勇士?”大都城中已经连发数道催战圣旨,开始时还是由着汉官文人书写,责问张弘范为何费师糜饷,畏敌不进?到后来直接由皇帝口述,大臣执笔,圣旨里面的内容,也就变的这样了。
张弘范少时领军,如何不知如今的宋廷根本没有一战之力?张世杰这个堂兄虽然也是善于领兵之人,武艺高强,玄门秘术的修为也绝不在自己之下,但是大厦将倾,独木岂能扶?张善陆战不善水战,且如今宋廷中能战之兵远少于自己,而且即使兵力相当情况下,宋军又如何是自己的对手?以读浩然书得浩然气而闻名的文天祥,浩然正气神通百年无出其右者,结果又如何?灭国之战,不是一二子能以武功道术就可逆转局势的,但是宋廷这海上行朝如今到底在哪?
没错,大都城内连续催战,可他张弘范到现在却是连宋廷海上行朝的踪迹都找不到。虽有叛徒来报,宋廷在崖山一带,但是只说完这一句,那奸细便自七窍流血而亡。而崖山方圆数十里内也突然雾气弥漫,对面难以见人。自己派出的斥候自进入那迷雾中便失了踪迹,乃至后来自己派出了心腹“十二元辰”也是一去不返。精通“他心通”之术,能跟自己神识相连的“子鼠”连和自己通报的机会都没有,就已经魂飞魄散,而他张弘范,修炼道术多年,做到的也仅仅是能知道“十二元辰”尽数丧命而已,却连致他们于死地的人是何方神圣,用的什么手段都不知道。更有两次有人曾看见大宋水军,待等发兵过去,却原来是海市蜃楼。但可怕就在于那海市蜃楼本是幻影,大军到时,却竟然像真人一样有了杀伤之力,两番交战,对方无非是幻影消失,自己却实打实的折了两万余兵马。
照例又是用一大笔金银,外加四名美貌少女,贿赂的那传旨官眉开眼笑的去休息后,张鸿范这才有机会去见自己的副帅李恒,此人出身党项,修炼的秘宗法术之中很有些邪门且威力非凡的玩意,此次也是下了血本,将李恒一门三叔一祖四大耆宿都请了出来,请他们联手作法,想必是能探出些踪迹的。
“李副帅?”待见了李恒的样子,张弘范却是有些惊讶了,只见李恒面如死灰,呆坐于地,而他门中四老,却全都倒毙于地,尸身干瘪,仿佛是被抽走了全部精气神乃至血液一样。
“只一息的时间,就全完了。党项密门,自此而绝啊!”李恒仿佛是被彻底打击的失了神,只是喃喃着。双眼之中目光涣散,对张弘范视如不见。
“李副帅,且先稳住心神。”同为修道之人,张弘范看的出,李恒此时的魂魄受损,大有离体而去之势,如若不管,此人不死,也必成废人。当下以手按住李恒头顶“百汇穴”,几十年苦修的法力发挥作用,将那魂魄生生逼回原位,但是经此一次,李恒三十年苦修的法术武功,算是废了。
“多谢大帅。”经过张弘范施救,李恒总算是恢复了精神,“我三位师叔和师祖四人,用了我们党项秘术,乃至动用了得自昆仑山星宿海的秘宝,窥天镜,本以为万无一失,不料只一息时间,窥天镜碎,四位前辈尽皆丧生,死前,只说了淳于二字。党项一门,四条人命,昆仑秘宝,只换了这两个字。”
“淳于?”张弘范面色一凝,“难不成是……?以我门中之法推算,大宋国运早在两年前就已该消散殆尽,恐怕也只有那人,能以一身修为延续大宋国运,并护住了海上行朝。是了,除了那人,又有谁能布下那杀人的迷雾?”
此时若有能到达大海底处,就会发现在那里有一座小小的宫殿,虽不甚大,但极尽奢华。门外侍立者,皆人身鱼尾,相貌威猛,手提钢叉。而宫殿之内时候者,却各个是人身鱼尾的美人,来往穿梭,捧茶敬果,来往不断。
而在宫殿正中,一张白玉床上,横卧着一个绝代佳人,那是一个皮肤古铜色的女子,身体丰盈,结实,富有弹性。以一袭绸衫遮挡着身体最敏感的部位,神态是那般慵懒,却也是那般诱人。
而在她身前一张玉椅上,端坐一名男子,金盔金甲大红战袍,剑眉虎目,整个人尤如一柄出鞘利刃。
二人对望良久,那佳人终究是忍不住长叹了一声“二哥,你不在西天享福,来到小妹的洞府,难道只是为了看着我?”
那汉子却摇了摇头道:“重楼,我只当你不会再认我这个二哥呢。冲你这一声二哥,也不枉我擅离西天,到此救你。”
“救我?”那佳人仿佛是听到了什么世上最可笑的笑话一样,哈哈大笑,胸前那诱人的山峦一阵起伏,“二哥在佛祖面前虽未能修成什么正果,却学会说笑话了?我堂堂妖族一圣,淳于重楼,万里大海,以我为尊。二哥竟然要说救我?若说到救字,当年那石猴闯天,仙妖大战,妖族横尸百万,血流沃野之时,二哥却又救了哪个?”
听到提起那旧事,那汉子双眉一皱,二眉当中的悬针纹竟似要破体而出一般。“重楼!当年的事,再提何用?我自皈依佛祖门下之日起,便已不再是那当年的妖族孔宣。再不能由着性子,杀他个天翻地覆了,天地有数,万物有法,逆天行事,终是下策。大宋气数已尽,这是定数,重楼你拼着你几千年的修为不要,为大宋延命,只为了那人?你值得么?那人早已转世轮回,忘却前尘旧事,你便是为了他拼个魂飞魄散,道行全消,他也不会记起你一分一毫。放手吧。”
淳于重楼此时却自那玉床上翻身坐起,玉掌在床上狠的一砸,大海之上已然是波浪滔天。
“放手?说的好轻巧。当日金山寺时,你也劝我放手,结果又如何?雷峰塔下镇白蛇,白许从此殊途,哪怕是日后许仕麟逆天改命,损百世福泽,破寺救母,许仙和白素贞却再也未能成夫妻。若非我听你言放手,又何至于如此?今天你又让我放手?也许那人不记得了我,我却未曾忘了他。虽然我曾修成不坏之身,不灭之体,然则又如何?真正让我快乐的,还是那几十年化身凡人,做他妻子的日子,虽然那几十年生活,害我的不灭身,不坏体尽废,损我大道千年,更要沉睡百载,但那又如何?我还是更愿意做那杨门娘子,而不是淳于重楼。他为了守护大宋战死沙场,我便要替他守住大宋江山社稷。至于大宋是好是坏,是该兴是该亡与我无关,我只知道要替他守住他要守住的东西。而二哥你当年好歹也曾是大宋的精忠帅,难道却丝毫不想守住它?”
而那孔宣却也是霍然站起,这海底水府的温度陡然升高许多,西天极乐境内修炼的禅定之能,竟然全然无用,此时的孔宣不再是佛门大神,而仿佛又变回了妖门二圣。妖族之间打招呼的方法之一,就是先打了再说。
淳于重楼却也不示弱,纤足落地之时,水府动摇,守门水将,美人侍从已然是东倒西歪站立不住,三叉戟,托天叉上竟然已经结了冰霜。
“重楼!我若忘了,又怎会从归天之后,一直不肯换回旧日衣冠,而只穿这铠甲战袍?我穿这战袍与你穿绸衫本就是一个理由,即忘不了。他爱你这个样子,你便多年不改衣装,万千黎民拜武穆,我便不能脱下我这征袍。我若是不想守住大宋,又怎会一路来此,火烧大元粮仓27处,又怎会在路上烧了他的战船?今日就算回去,怕也是要再在灵山幽禁上几百年再说了。可这又能改变什么?我自前世风波亭领死之时,便已明白一个道理,定数永远是定数,便是我等七圣合力,或能杀的仙班凋零,或能让天庭倾覆,但我们唯一对抗不了的就是定数。你延续大宋两年国祚,损失道行就已经不少,这段日子十里迷雾,两座蜃楼大阵,怕已经要借用手下八万蜃妖的力量了。再继续下去,我怕你就要寂灭了。”
“寂灭又如何?”淳于重楼眼见孔宣收了法力,自己也收了神通,而勉力提升的法力神通一收,脸旁上的萎靡之色,却已经掩盖不住了。
孔宣摇了摇头“算了吧。重楼,我们已经尽力了。当日神战之后,大哥对我说过一句话,三千年后,神仙妖魔怕是都将灰飞湮灭。留住有用之身方为上策,就算要死,也要死在那神灭妖消的战场上,那一战,我们必死无疑,那一战我们也将灿烂辉煌。重楼,我不希望在那一战中看不到你的身影,那样就太遗憾了。我已经烧了元军所有战船,等他们造好船只,也要是段时间,我们为大宋做的已经够了。两场蜃楼杀阵你已经该明白了,宋军与元军的战力差距之大,是赢不了的。而且我们插手过多,也会引起更大的反弹,如今西天及天庭对你已经极为不满,好在你没有直接出手对付那些凡人,否则上苍出手,大宋海上行朝之人将一个不剩。”
听到三千年后神战之事,淳于重楼的神情也黯淡了,“二哥,我明白,可是我,我终究不甘心。”
孔宣轻轻扶住淳于的肩头,“当日二哥在风波亭上,也同样不甘心。但是这是定数,没办法的。佛祖已经应我,张世杰和小皇帝你都可以救,上面只当看不见,只要他们不要再出来。最后我要告诉你,张世杰前世之中,曾有一世使的好一手杨家枪法。”
淳于重楼双眼之中神光一现,“二哥,你是说?”
孔宣却退后了几步,露出了一丝笑容“我什么都没说,一切都是你自己猜的。希望佛祖不要因为这句话就把我关到神战之时。好希望和你们几个再一起喝一次酒,杀一次人。”
是日,元军舰队突遭火焚,片帆未剩。待到战舰重新营造完毕之后,崖山一带,迷雾尽去,大宋朝廷终究迎来了自己最后的一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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