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12【第一轮阐教诛仙帖】西歧旧事之送别

[17杀]姬发

西歧旧事 之 送别

一

       “孤富有四海，享尽人间繁华，又得御妻常伴左右，如此生活，堪比神仙。御妻啊，孤本该再无所求，可近来甚觉无聊，莫名忧愁，御妻向来善解人意，可有解忧之法？”
　　“陛下何不造酒池肉林。”
　　“何为酒池？何为肉林？”
　　“左边以酒为池，右边以肉为林。中间命人格斗为戏，胜者赏饮池中之酒，败者杀之弃于肉林。”
　　“御妻奇思妙想，胸有丘壑，真乃仙子下凡。来人！传旨：即日便造酒池肉林！来，御妻，坐孤怀中，孤要亲赏美人美酒三杯！”

　　“妲己”刚坐在“纣王”怀中，台下的二公子姬发一个箭步冲上前，拉开“妲己”，推倒“纣王”，打翻一桌的美酒佳肴。
　　扮演妲己和纣王的二位伶人，吓得跪倒在地。
　　姬发拿过“纣王”面具戴在脸上，指了指扮演纣王的伶人：“下去！”
　　“纣王”与“妲己”的戏继续。

　　“陛下，妾有一图，献于陛下。”
　　“图中所绘此台何名？”
　　“名为鹿台。鹿台竣工，陛下便可邀仙人于此台，妾与陛下共叨福庇，永享人间富贵。”
　　“甚好。明日即着人造台。啊，御妻，孤今日疲惫，且为孤舞一曲解乏。乐师！奏乐！”

　　见二公子姬发未按原本演出，而是让他跳舞，扮演妲己的伶人毫无慌乱，从容随乐而舞。
　　他是伶人领班，成名多年，人称伶人王，因其姓王，亦因其在伶人界的地位。
　　伶人王戴“妲己”面具，舞姿优美，扭腰回眸，媚态毕露，尤其是面具背后的一双眼睛，秋波流转，颠倒众生。
　　“纣王”盯着“妲己”，似已忘了人在戏中。

　　一声凄厉的啸声将姬发拉回现实，亦打断了伶人王的舞蹈。
　　啸声来自台下三步远处的一个木笼，木笼中的白猿双掌猛击木笼，血红的双目露出愤怒的凶光。
　　姬发冷笑，将手中酒杯掷向白猿：“畜生！敢扰孤雅兴！”
　　姬发又道：“奏乐！御妻，继续你的舞蹈。”

　　白猿是西歧三宝之一，通人性，知音律，善歌唱。养在专门的猿舍，每隔几天，大公子伯邑考便会携琴去猿舍与白猿音声相和。
　　但从两年前开始，白猿时常被装于木笼带到此间密室之中，观看台上伶人一遍又一遍地演着纣王和妲己的荒淫生活，一遍又一遍地听着俗不可耐的靡靡之音。

　　密室外有人敲门，却是上大夫散宜生，只有他知道密室所在。
　　姬发示意止乐停舞。
　　伶人王摘下面具跪倒在地：“公子，朝歌归来，我等已两年未出此密室，已两年不见阳光，每日演纣王与妲己，剧情虽多，也已重复多次。斗胆问公子，何时放我等重见天日？”
　　姬发拿起妲己面具看了看，答非所问：“五年前，也是父亲被囚满两年之时，纣王闻你伶人王大名，下旨要你们前往朝歌。我有一问，一直未说，你等在朝歌三年，为纣王演过何戏？”
　　“回公子，演风花雪月，演郎才女貌……”
　　“噢？只这些？我闻听纣王也让你等演过西歧之事？”
　　“回公子，纣王得知传闻西伯侯为圣人，西歧为首善之方、和谐之地，有时也让我等演西歧之人事。”
　　“如何演？”
       “如实演。”
　　“何实？”
　　“眼见之实。”
　　“眼见之实？你眼中西伯侯如何？”
　　“天降圣人。”
　　“大公子如何？”
　　“温润如玉。”
　　“姬发如何？”
　　“雄才大略。”
　　“雄才大略？”姬发逼视着跪在地上的伶人王，“纣王面前，你如此演我？”
　　伶人王始终没有抬头：“回公子，雄才大略是我眼中的二公子，纣王面前演的是忠孝两全的二公子。”
　　“好个忠孝两全！哈哈，不愧是伶人王！”
　　“小人贱姓王。”
　　“你且再呆几月，自会放你等出去，必有厚赏。”
　　“谢公子！”
　　走到门口的姬发突然回头，对依然跪在地上的伶人王说：“可知我为何让白猿看你等演纣王妲己？”
　　“小人不知。”
　　“你知，你一定知！哈哈，莫浪费了这一地美酒佳肴，慢慢享用吧！”

二

　　密室门外，上大夫散宜生有事要报。
　　“何事？我累了，如无要事，明天再说。”
　　“回公子，是朝歌奸细之事。公子先休息，明天臣到公子书房一叙。”
　　“也好。散大夫，快到朔日了吧？”
　　“回公子，昨天是朔日。”
　　“啊，几乎忘了。你将白猿送回猿舍，后天大公子要去猿舍弹琴，近几日就不要带白猿来此了。”
　　“是。”
　　“白猿之事，大公子是否察觉？”
　　“来去皆经密道，非常小心。况大公子素来不拘小节，料无察觉。”
　　“散大夫，凡事不可大意。”
　　“是。”
　　“将白猿送回吧。我要休息了。”
　　“是。”

　　密室出口在西伯侯府后花园的一堆假山怪石之中，姬发从怪石中走出来时，已是黄昏，夕阳的余晖让他觉得有些刺眼，他揉了揉眼睛，从后门走了出去。
　　西伯侯府位于西歧城的中心，四围是西歧城最宽敞的几条街道。
　　与往常一样，这个时间的西歧城，家家户户差不多都是在吃晚饭。
　　走在路上的姬发可以看到每一户人家围坐吃饭的情景，每一家的大门都是敞开的，西歧城向有夜不闭户的风气。
　　不知是哪一家人先看到了姬发，一家两家纷纷停下杯箸，站在门前向姬发作揖打招呼。
　　平常，姬发都会停下来，跟人们寒暄几句，照例会有人问及西伯侯何时回西歧，会有人说大家都想念老侯爷，会有人忍不住赞美西伯侯为天降圣人。
　　可是今天姬发似乎没有心情与众人打招呼，只是扫了众人一眼，微微点头，挥了挥手示意众人回去吃饭。
　　众人都没有回去的意思，如往常一样，一直目送着姬发回到西伯侯府正门。

　　“回来了，吃饭吧。”姬发的妻子已将饭备好。
　　“不吃了，在外面吃了一点儿。”
　　“又喝酒了吧，看你脸色不太好，早点休息吧，太阳已经落山了。”
　　“刚才在街上，看到罗氏女了，又长漂亮了，这次我一定要纳她为妾，不能再等了，你明天就去办！”
　　“不可以。公子，大事未成！”
　　“大事？什么大事？去他娘的大事！不要每次都跟我说这个！不就是纳个妾吗？”
　　“公子，是你下的命令，说每次你控制不住情绪时，都让臣妾一定要提醒你大事未成。”
　　“大事未成，大事未成。是啊，大事未成，大事未成……”姬发嘴里重复着，在房间里走来走去，强制的克制使得面上肌肉微微抖颤。
　　“公子，我看你是累了，休息吧，来，臣妾帮你宽衣。”
　　帮姬发脱掉外袍，妻子发现了他揣在胸口的妲己面具。正要将面具放到桌上，姬发握住她的手，将面具放到她脸上：“今晚，我要你戴着它。”

三

　　第二天下午，上大夫散宜生来到姬发的书房，带来一筐东西。
　　姬发正在自斟自饮：“散大夫，这是何物？树皮？”
　　“回公子，是臣昨日提及的朝歌奸细所招认的口供。”
　　“哦？”
　　姬发拿起其中一块树皮，只见上面写着——“西伯侯卜卦必准之真相”。
　　姬发看了一会儿，用手摸了摸树皮上的字迹：“散大夫，字是如何写上去的？”
　　“回公子，臣苦于审问犯人时，记录口供太慢，由一口破锅得到灵感，用锅底灰与几种染料混合而成颜料，用粗硬鹅毛蘸颜料写在树皮上。”
　　“很好。”
　　姬发一边翻这一筐的口供一边看各个标题——“西歧夜不闭户路不拾遗之真相”、“西歧画地为牢刻木为吏之探微”、“大公子抚琴之时间与地点”、“二公子治邑用人之谋略”……
　　“混账！可怕！无孔不入！杀！杀！”
　　“公子息怒，奸细胡编乱造，用心极为险恶！”
　　姬发平复了一下，拿起其中一块树皮，标题是——“纣王妲己之荒淫生活”。
　　“这也是奸细所招之供？”
　　“回公子，是。”
　　“哦？他果真是朝歌奸细？”
　　“回公子，臣昨夜看过口供心里也有几分狐疑，或许是朝歌地下书场的人。”
　　“地下书场？”
　　“昨夜臣忽忆起两年前一事，据臣派往西歧的眼线报称，约五年前，朝歌冒出一书场，由说书人讲各诸侯国的传闻逸事，也常议论朝歌人事，因时有议及朝政及讽刺当下，被纣王查禁，后转为地下，却愈加壮大，各诸侯国都有他们派去搜集情报的人。书场地点变化无常，幕后组织者至今不明。”
　　姬发将树皮扔回筐里，沉思片刻：“散大夫，此事非同小可，最近要严查出入西歧之人。”
　　“回公子，臣已经下令严查。”
　　“很好。审问此奸细的狱卒有几人？”
　　“回公子，只有一人。”
　　“可有家眷？”
　　“尚未成婚，只有一失聪老母在家。”
　　“啊，散大夫，以忠臣遗孤的礼遇厚待老母亲。”
　　“臣明白。”
　　姬发指着桌上他正饮的一坛酒：“将此美酒赏于狱卒。”
　　“是。”
　　姬发自语道：“明天大公子的花园又多了两抔新肥料。”
　　“公子，如果没有其他事情，臣先告退了。”
　　“好，你回去吧。将这筐口供拿下去烧掉，你亲自烧。”
　　“是。”
　　“稍等。”姬发从筐里拿出那片写有——纣王妲己之荒淫生活——的树皮，“好了，其它的都烧掉。”
　　散宜生拿着筐子正要走，又被姬发叫住。
　　“散大夫，你忘了这坛美酒了。”
　　散宜生伸手去接酒坛。
　　姬发递酒坛的手又缩了回去，倒了一盏，递给散宜生：“散大夫，近来辛苦，美酒不能让狱卒专美，先赏你一碗。”
　　散宜生谢恩，接过酒就喝。
　　“朝歌地下书场如此大事，你早已得知，为何今天才报？”
　　听到姬发的诘问，看到姬发眼神中的杀气，酒才喝到一半的散宜生停了下来，呛的直咳嗽：“臣……咳……咳……臣……”
　　姬发转怒为笑：“哈哈，散大夫，不用紧张。区区一个书场，几个说书人，焉能成事？小事一桩，下不为例，慢慢喝，慢慢喝。”
　　剩下的半碗美酒在散宜生口中犹如毒药般难以下咽。
　　喝完酒，他拿着竹筐提着美酒慢慢走出书房，只觉背后有冷汗渗出。

四

　　西歧城西，姬发远远地望着一处山坳，不知站立了多久。
　　远处的山坳中开满了各种美丽的花，像是一个天然大花园。
　　姬发远远听到花园中传来隐约的琴声。
　　十年前，这处山坳却并非花园，到处杂草丛生遍布碎石。
　　传闻此处为不详之地，常有路经此地之人听到厉鬼惨叫之声，也有人说看到孤魂野鬼在此游荡。
　　其时，西歧民众常说“再不听话就送你去城西”来吓唬小孩，越来越可怕的传闻，令人对此地避而远之。
　　为安民心，西伯侯姬昌卜卦显示此山坳乃西歧阴气最盛之地，故许多游魂聚集此地，因此，西伯侯府贴出告示，告诫百姓不要靠近此地，以免被鬼魂所侵。
　　后来，大公子伯邑考率几个仆役清理了山坳的杂草碎石，并种上了各色鲜花。隔了一年，山坳竟成了美丽的花园。
　　伯邑考又在园中造了一个茅屋，每月朔望，他总会携琴来此茅屋住上三日，在花园中焚香、抚琴。
　　很少有人理解大公子伯邑考的举动。
　　西伯侯姬昌是理解的，他常常于伯邑考在山坳中抚琴时，远远地看、静静地听，时有叹息之声。
　　二公子姬发也是知道的，他常常在父亲叹息之时，站在背后劝说：“父亲，欲成大事，难免脚踩白骨，他们也算是为西歧为父亲尽忠了。”
　　姬昌与姬发父子是不敢靠近山坳的，因为如果靠得近，他们看得到盘聚山坳之中无数的冤魂，面目狰狞，张牙舞爪的都要向父子二人索命。
　　伯邑考美妙的琴音似可以化解这些厉鬼冤魂的戾气，让他们放下今世的仇恨，安心地转投来世。
　　过了几年，张牙舞爪的冤魂日渐减少，站在远处聆听的姬昌敢于越走越近。
　　一次，姬昌在远望伯邑考抚琴时，不觉地流下几滴眼泪，这几滴眼泪让旁边的姬发心头一震，他觉得父亲年纪大了，心变慈了，事情可能会起变化，必须要做一些事了。
　　意识到危急的当夜，姬发急招散宜生密室议事，议了一夜，待到天刚亮时，巧在纣王钦差送来旨意，要姬昌进朝歌。
　　姬发含泪送走了姬昌，心里却松了一口气。
　　姬昌这一去，是七年。
　　七年来，伯邑考琴音不改，花园里的冤魂却越来越多。
　　七年来，姬发也许多次地在每月伯邑考抚琴之时，如今天这般远远地望着那片花园。
　　他佩服伯邑考的坚持，也惊讶于他琴音的魔力。
　　他也常常做同一个噩梦，梦到伯邑考用琴音驱使着无数的厉鬼向他索命，撕咬着他的身体，吞噬着他的心灵。
　　散宜生常安慰他：“大公子淡薄权力，与世无争。”
　　他不相信散宜生说的，他疑心伯邑考深藏不露，为的是麻痹他，在等待机会，要在关键时刻给他致命一击。
　　他很痛苦。
　　此刻的他尤其痛苦。父亲就要回西歧了。

　　不觉间，又是黄昏。
　　“二弟，你怎么在此？”伯邑考朔日花园抚琴三天到期，携琴回家，看到了正在想事情的姬发。
　　“噢，大哥，你回来了，我等你半天了。”
　　“有事吗？看你脸色不太好。”
　　“大哥，我最近常常梦到父亲。”
　　“是啊，七年了，不知父亲最近如何？”
　　“我……我常常梦到父亲……梦到他老人家被纣王……杀了，临终时还不停地叫着大哥和我的名字。”
　　“二弟，你是太想念父亲了，不用担心，父亲不是卜过卦吗，卦象显示七年之厄一满，自会安然返回西歧。父亲的卦很准，你就放心吧，还有两个月，我们一定能见到父亲。”
　　“可是大哥，我始终不放心。当年，为了让西歧百姓安心，我们将父亲卜卦的事告知了大家，西歧百姓无人不知父亲说他七年必回。而纣王料想也早知此事，前几天散大夫还发现有朝歌的奸细在西歧城中刺探消息。”
　　“你是说纣王会因此对父亲下毒手？”
　　“正是。纣王荒淫无道，多疑狡诈。”
　　伯邑考沉默不语。
　　“大哥，我始终不放心，我想亲自去向纣王求情，向他说明西歧并无不臣之心，说明父亲卜卦之事，只是为使百姓安心，并非如传说的父亲是天降圣人、逢卜必准，以释纣王之疑心。”
　　姬发看了伯邑考一眼，见他仍是沉默不语，接着又说：“大哥，事不宜迟，我打算明天一早就出发，带上珠宝美女若干，还有我们的‘西歧三宝’，听说纣王对西歧的这三件宝物很感兴趣。”
　　伯邑考看了看姬发，说道：“二弟，你刚才说的不无道理，我也很为父亲担心。去朝歌见纣王的事，我想还是我去比较好。”
　　“大哥，你是世子，不能轻易离开西歧。”
　　“二弟，你是知道我的，我对政务之事本无兴趣，也无才能。七年来，西歧之事全都倚仗你和散大夫及众兄弟。不能轻易离开西歧的是你，而且我虽无治邑用人的才能，但好歹有个世子虚名，要是二弟你去了，我怕纣王会怪我西歧不派世子朝见，会说我们不识君臣之礼仪。这样反而会对父亲之事不利。”
　　“大哥，这……我却不放心你……”
　　伯邑考拍着姬发肩膀，笑道：“放心吧，我还是相信父亲的卦象，他老人家几十年来没有失算过，或许我此去正应了他卦象中的一环。”
　　“我期待着大哥与父亲同归西歧。”
　　“正如你所说，事不宜迟，今晚就准备，明天一早出发。天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姬发和伯邑考并肩回府。
　　路上，伯邑考突然想起一件事：“对了，二弟，西歧三宝，其它两样倒是无所谓，只是可惜了白猿。你有没有发现，近两年白猿有些不对劲，尤其是最近，我去猿舍抚琴之时，感觉它多了一些暴戾之气。”
　　“白猿虽善歌唱，但毕竟是兽，兽性难改。”
　　“那白猿颇通人性，还要胜过人中的凡夫俗子，之前不是这样，不知是否受过什么刺激。”
　　“大哥，你多想了，猿舍虽舒服雅致，但白猿是自然之生物，久居猿舍无异于囚禁，想来也难免会生出一些厌倦暴戾之气。”
　　“二弟所言极是。唉，不如将它放归自然。”
　　“大哥不可，救回父亲，三宝缺一不可，珠宝美女，纣王不会放在眼中，唯有这三宝，方能使纣王一顾。”
　　伯邑考又是沉默不语，半晌说道：“本是明天才去猿舍与白猿琴声相和，看来今晚要先去陪一陪它了。二弟，我先走一步了。”

五

　　西歧城外，十里长亭。
　　姬发率九十七个兄弟及文武官员为大公子伯邑考送行。
　　西歧许多百姓也扶老携幼前来。
　　姬发喝下一杯饯行酒，眼中含泪，跪倒在伯邑考脚下。
　　兄弟、官员及百姓，无不为这一幕兄弟情深而感动，赞叹之声不绝。
　　跪在地上的姬发在嘈杂的赞叹声中仿佛听到有人说了一句——“世上最美的男人要和最美的女人相见了”，他心头一颤，晕厥过去。
　　最美的男人说的是伯邑考，最美的女人说的是妲己。这早已是坊间的共识。
　　被救醒的姬发坐在一棵大树下，背靠树干，看着不远处与伯邑考饮酒饯行的众人。
　　伯邑考旁边有一个女人正在为他倒酒，这个女人是伯邑考的妻子。
　　姬发想不明白，许多人都想不明白，为何这“世上最美的男人”会娶一个如此其貌不扬的农家女。
　　在当时，尚无男女授受不亲之说，所以，同住在西伯侯府，姬发常常会看到他的嫂子。
　　可是，他再怎么留心，也看不出这个女人有哪一点儿配得上伯邑考。
　　姬发常常看到大哥牵着妻子的手在街上散步聊天，总是会引来许多人围观，而他们却总是旁若无人地相视而笑，脸上写满幸福。
　　此刻，他眼前的夫妻二人，看上去依然是那么地不搭配，却又那么地和谐。
　　他永远不会明白，世上之人，除了皮相以外，还有更多的美，更多的美好。
　　“阿楠”。
　　姬发又听到人群中伯邑考叫妻子的名字。
　　姬发不明白，女人怎么配有名字，这样的女人怎么配有名字？
　　姬发的脑子里闪现出一个女人的名字——“苏妲己”——只有这样的女人，只有世上最美的女人，才配有名字！
　　一想到妲己，姬发心中又是一阵颤动，刚才跪在伯邑考脚下的他，一想到这个世上最美的女人，几乎冲动的要不顾一切地代替大哥去朝歌，去见一见这女人！
　　但他必须克制。

　　饯行的众人散去了，伯邑考走到姬发跟前：“二弟，好些了吧？你也回去吧，好好休息。”
　　“大哥，你这一去，山高路远，弟虽已加派武士保护大哥，但也请大哥千万保重。”
　　“多谢二弟费心，也请放心。况有白猿相伴，一路上也不会寂寞。”
“大哥也请放心，西歧有我和众兄弟。我们等着你的好消息。”
　　“好。我走了，二弟，散大夫，你们回去吧。”
　　“大哥，一路顺风。”
　　“大公子，保重。”

　　伯邑考离开姬发，去跟妻子做最后的告别。
　　“夫君，让我陪你去朝歌吧，我不放心你。”
　　“阿楠，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你安心留在家里等我回来，况你已有身孕，我怎能让你经受长途颠簸。”
　　“夫君，你说过白猿最近暴戾之气很盛，我还是怕……”
　　“不用怕，此去朝歌，大约十几天的路程，这十几天，我会用琴音消解它的戾气，一定能让它恢复原来的灵气。”
　　秦楠从怀中拿出两个鸡蛋塞到伯邑考怀中：“夫君，这是我煮的，还有些热气，你刚喝了不少酒，没吃东西，记得一会儿上车就吃了。”
　　伯邑考流着泪抱紧秦楠，在她耳边说：“阿楠，凡事一定小心，若是感到危险，就躲到城西的茅屋中，那里才是最安全的。”
　　秦楠也流泪无语。
　　二人擦干眼泪，伯邑考登上马车，车夫挥鞭打马，一行人浩浩荡荡往朝歌而去。
　　“阿楠，要记得常给花园里的花浇水！”伯邑考远远地喊道。

　　看着伯邑考远去的背影，搀扶着姬发的散宜生说道：“公子，我扶你回去休息。”
　　姬发推开散宜生，无需搀扶，边走边说：“散大夫，我问你，父亲回西歧的关键在哪？”
　　“回公子，关键在费仲、尤浑二人。”
　　“很好。”
　　“纣王宠信费、尤二人，言出必听。欲使西伯侯回西歧，必先贿赂此二人。”
　　“很好。待大公子见过纣王之后，即刻遣人联络费、尤，接父亲回西歧。”
　　“是。”
　　“西歧还是不能没有老侯爷啊！”
　　“是。”
　　“散大夫，灵台之图是否已绘好？”
　　“回公子，还有三天方可绘好。”
　　“很好。绘好后，即刻准备建造。”
　　“是。”
　　“要尽快建好。父亲年事已高，老人家要有个气派的地方安享晚年嘛！”

六

　　密室之中，伶人班正在演一段新戏，没有观众。

　　“酒已饮，琴已听，何不将白猿带上，与大公子琴声相和，让孤一饱耳福。”
　　“陛下，白猿颇通人性，不能以兽类视之，请陛下赐其座赏其酒，方能歌唱。”
　　“哈哈，来人，开笼，赐座，赏酒。”
　　伯邑考抚琴，白猿歌唱。
　　“妙，妙，此琴此歌可与御妻之舞并称三绝，美人以为如何？”
　　“请为陛下舞。”
　　“好，好，好。”
　　妲己舞。纣王笑。
　　纣王将起舞的妲己拉入怀中。
　　白猿暴起，扑向纣王妲己。
　　纣王天生神力，一拳将白猿打死。
　　“武士何在！将反贼伯邑考拉下去！剁成肉酱！”

　　落幕。

落雪

人生中第一个白衣偶像被轰然倒塌
俺滴武王吖，俺滴姬发哥哥吖
乃肿么能成这个样子吖

纳兰容若

竟然和我脑补的一模一样……
-_-||

桑壁伊S

这篇阴谋论首选了···大好